閱讀柯錫杰《心的視界》

Ko-sichi

「我什麼都沒有，又彷彿擁有全世界。」

這是閱讀《心的視界》時，最觸動我的一句話。在孓然一身的當下，反而擁有富足的心。攝影家柯錫杰，在名利雙收的時間點，選擇褪下一切光環，並於1979年，進行了八個月的歐洲旅程，而這趟旅程，也改變了他對攝影許多觀點，甚至改變了他往後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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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持自我，用心攝影


柯錫杰十八歲時投入書海，從閱讀大量書籍開始，認識這個世界，認識藝術，也認識自我。在日本求學的過程中，直到去紐約接觸時尚攝影，不難想像，他是花了多大的心血，努力奮鬥了多少個夜晚，甚至捨棄了週薪250美元的工作，進入只有週薪75美元的William Silano攝影工作室。只因為他清楚知道，他只要跟頂尖的攝影師學習。他更推掉Play boy，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邀約，因為明白，他的風格不是他們想要的。也許正是他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，漸漸地開創出自己的攝影風格，在紐約時尚攝影圈有了一席之地，甚至在美國最頂尖的漢默藝廊辦攝影展，奠定了他在藝術的成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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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逐自我，感受世界


名利雙收之下的柯錫杰，並沒有停止挑戰自我，也許是體內的藝術細胞作祟，在紐約歷經十一年的攝影職涯，突然厭倦了五光十色的時尚攝影圈，毅然決然關掉工作室，結束二十餘年的婚姻，在孓然一身的當下，將自己投入於世界。帶上佛洛姆、榮格、鈴木大拙的書，他踏入歐洲。以阿姆斯特丹為起點，西班牙、義大利、希臘，最後前往北非。沒有地圖、沒有計劃，只要有路的地方，就是要前往的地方。

整趟旅程，他發現世界的美麗，人與人之間互相付出真情的一面，每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人物、風景，他都為之感動，甚至可以為了一個鏡頭，等上一整天。夏天的愛情海，柯錫杰在一處徘徊許久，等待。他感覺到那裡有什麼東西，但就是無法按下快門，遂至附近繞繞，看看海，呆坐幾分鐘，再回到原處，按下快門，〈等待維納斯〉就此誕生。

然而從底片到作品，柯錫杰用了十年的時光，才沖洗出他理想中的細節、色彩的層次。詩人鄭愁予聽到這張照片的故事時說道：「啊，愛琴海是維納斯出現的地方，你在等待維納斯。」從這趟旅程開始，也許是過程中受到哲學思考的影響，柯錫杰開始運用「無心」進行拍攝，這讓他的感受更為敏銳，更能看到大自然深層的美。旅程中所拍攝的照片，也得到了美國攝影雜誌極大的肯定，開創了他極簡主義的攝影風格。


即便無心，仍要用心


柯錫杰的旅程並沒有停留在歐洲，他甚至抵達了撒哈拉沙漠；去過兩次撒哈拉，為的就是得到心目中理想的照片，比起以往大家拍攝大片的景致，他選擇局部的方式拍攝，這樣創新的手法也贏得Image Bank的親睞，買下這系列的版權，從此，「柯錫杰的撒哈拉」也成為諸多攝影師相爭效仿的風格。

儘管柯錫杰在深入歐洲時，習得運用「無心」的方式親近自然，但在無心之時，仍舊擁有心的；柯錫杰忠於心，旅程中或許受到哲學的影響，他的拍攝風格留了許多空白、許多黑洞，這樣的拍攝手法，反而留了更多的想像空間，如同詩一般，呈現出來的作品，有了更多的意象。如〈黃衫客〉與〈觀海〉兩者作品的比較，〈觀海〉少了一個人坐在那張椅子上，椅子成為主體，比起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時的孤寂感，更為強烈。

柯錫杰說：「紀錄式的照片是在介紹這個世界，我的照片則是要讓人去體會這個世界。」

這一系列極簡主義的作品，彷彿穿透了鏡頭，帶領我們詮釋更多屬於自己的想像，我們也產生了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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技術不是渾然天成


《心的視界》敘述許多拍攝構圖技巧，運用創造力說服客戶，以及累積歷練，才能拍攝出一幅好的人像作品。柯錫杰看照片可以看上萬次，只為了選出他認為最好的照片，每張照片都代表自己，代表攝影家的personal view。也許柯錫杰本身就擁有對藝術的敏感度，然而也不得不承認，他確實花費了許多心力精進自己的攝影技術。紐約的十一年的歷練，並非唾手可得。

在書中，他不只一次提及讀者要多看書，從書裡充實自我，了解世界，並真正去接觸；要懂得關心身邊任何事物，並學習專注在一件事物上，拋開太多混雜的資訊干擾，要培養自己的人格深度。從書名開始，他就不斷地強調「心」，要用心去感受、用心去觀察、用心去體會。唯有用心，才能明白自我，也才能讓作品，代表自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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